寻苦

中午，科长约我一块出去吃饭，我说我要回家。

        科长很奇怪，你不是中午从来都不回家吃饭的吗？科长“威胁”说，今天请客你不去，今后就别再提让我请客的事儿。

        我坚持说我要回家。

        科长哀求说你能不能吃过饭再回家，我用车送你回去，科里吃饭怎么能就缺你一个。

        我有点不好意思：我回家就是为了吃饭，吃了饭回去就没有意义了。

        科长只好对我放任自流，自己安慰自己，你不去就不去吧，不能怨我们，是你抛弃我们的。

        我毅然决然的回家了。因为今天母亲在家，给我做好了饭，等我回去吃。

        母亲很少来城里，她在这里住不惯。这里没有她劳作了一辈子的土地，没有几十年在一起亲如一家的左邻右舍，没有苍老的父亲。她只能把自己锁在钢筋水泥的楼房里发愣，或者开开窗户看看路上熙熙攘攘却陌生嘈杂的人群。

        昨天我回到家里，来看孙子的母亲已经把我和爱人很少打扫的屋子整理的整整齐齐、干干净净，该洗的衣服洗了，桌椅擦的一尘不染，做好了饭炒好了菜等我们回来吃。

        母亲忙活了一天，可我一进屋还是看见她表情呆滞的一个人坐在电视面前的沙发上。看见我来，她脸上才有了笑容，说叫一声我帮你开门就行了，你还得掏钥匙。

        我知道老人内心的寂寞。到了她这个年纪，如果不能为儿孙们做点什么事，这个勤快了一辈子的农民老太太就会对她活着的意义产生怀疑，她已经为她的亲人们操了一辈子的心。

        我无意抵毁母亲。与我这一代的各顾自己、下一代的享受主义相比，这只是一代人与另一代人的差异，母亲更看重奉献和忍耐。

        今天早上出门，我给来帮忙关门的母亲说，中午我回来吃饭。来家吃饭吧，在外面还得买哩。母亲言语里立刻有了精神。

        所以我拒绝了科长的好意，顶着三伏炎热的高温天气骑自行车自东向西穿越城市回家去。一路上，早已习惯了办公室的凉爽的皮肤感觉火烧般的难受。

        母亲听见声音就给我开了门。我放好了车子，母亲已经把饭给我乘到了桌上。母亲显然又忙活了一上午，可是却比昨天精神。

        母亲做的饭，依然是我吃过的最香的饭，让我浑身每个细胞都可以汲取到营养，感觉到舒服。

        上班的路上，看见路边一位母亲在树阴下逗着调皮的孩子，头上燥热的炎阳突然变成了温暖的艳阳，象回到了童年的故乡，想起我依偎在母亲的怀里。

        我告诉自己，母亲在这里的每一天，都要回家吃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