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好诗好的奸臣蔡京 年逾八旬竟被活活饿死
在故宫博物院的珍藏品中,有一幅《听琴图》,是赵佶的自画像,他坐在树下弹琴,有点诸葛亮唱《空城计》的架势。听众有两位,一位灰衣人,带个小僮,一个红衣人,正襟危坐。据说,这就是蔡京,在那儿装孙子,表示被音乐陶醉,魂梦不知所依的样子。画的上方,还有“臣蔡京谨题”的一首诗,其中两句,“仰窥低审含情客,似听无弦一弄中”,雅得那么俗,可又俗得那么雅,真他妈的会吹捧。帝将相入画,相为帝题诗,这文人丞相,这文人皇帝,真如暹逻双胞胎那样珠联璧合,臭味相投。
宋人罗大经《鹤林玉露》丙编卷之六载:
“有士大夫于京师买一妾,自言是蔡太师府包子厨中人。一日,令其作包子,辞以不能。诘之曰:‘既是包子厨中人,何为不能作包子?’对曰:‘妾乃包子厨中缕葱丝者也。’”
这个蔡太师,就是北宋末期的大臣蔡京。他画好,诗好,字好,文章好。当然,误国殃民,贪赃枉法,窃弄权柄,恣为奸利,也是“好”得不得了,最后,亡国了事。
我们在《水浒传》,在《金瓶梅》,在《大宋宣和遗事》这三部古典白话小说里,读到了他。一般来讲,历史人物都在史籍中存在着,而他却进入口述文学的话本范畴,被说话人予以演义,说明这个人物是值得或者应该予以口诛而笔伐之者。
这一点,与明朝的严嵩,成为舞台丑类的境遇颇为相似。明万历年间,好几出戏曲,如《丹心照》、《鸣凤记》、《一捧雪》、《万花楼》,都以严氏父子为戏剧主角的形象出现。因而蔡京、严嵩,与其它中国历史上权奸兼巨贪的,如汉朝的梁冀,唐朝的元载,清朝的和珅,不尽相同的地方。
梁冀,纨裤恶少,元载,稍解文墨,和珅,略知诗文,这班人,权,唯恐揽得不大,钱,唯恐捞得不多,恶,唯恐做得不甚,罪,唯恐犯得不重,虽然在祸国殃民这一点上,他们是一脉相通的,但是应该承认,这两位,一有文学才华,一具艺术禀赋。严嵩的诗,一部《钤山堂集》,写得相当出色,而蔡京的诗、书、画,则尤为精绝。
在中国历史上,作为文人,能够像蔡京,像严嵩,把皇帝玩得团团转,不是皇帝把他们耍了,而是他们把皇帝耍了,当数着这两位大师了。一般来讲,当文人遭遇帝王,不幸者多,幸者少。而蔡和严,则是幸中之幸,绝无仅有的幸运儿,这是不得不刮目相看的。所以,名列顶级害虫的排行榜,成为绑在耻辱柱上的罪人的这两位,千古以来,受到谴责和批判的同时,都少不了拉出他们的主子陪绑。
蔡京的故事尤其多一点,这个曾经拥有天大的权力,曾经贪下天大的财产,曾经陪着那个混账帝王宋徽宗,将北宋王朝玩到亡国的,坏得不能再坏的败类,最后的下场,却是谁也无法想象得到,竟活活地被饿死掉了,这样的一个离奇情节,着实匪夷所思。与罗大经这则随笔所述及的,其侈靡豪富,其穷奢极欲,其享尽荣华富贵的一生,反差之强烈,对比之悬殊,令人咋舌。
这真让人不得不信世间确有“因果报应”这一说了。
如果厨娘所言为实,可想而知,太师府的厨房里,有缕葱丝者,那也必有剥蒜头者,摘韭菜者,切生薑者的各色人等,是毫无疑问的了。连料理佐料这般粗活,都如此专业化分工,以此类推,红案白案,酒水小吃,锅碗瓢杓,油盐酱醋,更不知该有多少厨师、帮手、采买、杂工,在围着他的这张嘴转。即使当下一个五星级大饭店的餐饮部门,也未必细到连缕葱丝都专人负责。由此可见,这位中国历史上数得着的权奸,也是中国历史上数得着的巨贪,在其当朝柄政,权倾天下,为非作恶,丧心病狂之际,那腐败堕落,淫奢靡烂的程度,到了何等猖狂的地步。
一般来讲,害虫的出现,不奇怪,封建社会是一人说了算的官僚政权,是毫无监督的专制统治,从来就是滋生贪官污吏的土壤。而大的害虫出现,还得要有一个纵容,支持,包庇,给他们撑开保护伞的最高统治者。没有皇帝撑腰,无论梁冀、元载、蔡京、严嵩,还是和珅,不可能一天遮天,嚣张一世的。因此,只要提起蔡京,就得涉及赵佶。而说到昏君宋徽宗,断不了牵扯到奸臣蔡太师。他俩像一根线拴两只蜢蚱,难拆难分,谁也蹦不了谁。